第一章 谦谦君子，淑女好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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汇民饭店，三楼，不知又是哪位豪绅在花钱买朋友。
一张张谄媚的笑脸好像天生下来就会说些花言巧语。
有的人从出生下来便混迹于名利场，早已对这些陌生而又不生疏的面孔习以为常。
就比方说那梁玉，此刻正翘起二郎腿慵懒的靠在宴会厅的一角的沙发上，与上海众不可一世的摩登女郎呆在一起。
“我看那个人相貌倒是生的端正，你爹给你相中的可是他？”
“哎呀，我才看不上他呐，又矮又挫，除了家中有几个小钱，一无是处。”
“诶，看不出原来我们林大小姐点评人原来也是一语中的啊！”
众女郎在一同打闹嬉笑，都正当如花似玉、情窦初开的年纪，这口中的谈资自然就离不开今天宴会所在场的各路名流富商，以及在这沪上叫的出名字的杰出男子。
“你看那个穿洋装的男人如何？”
“那个呢？戴眼镜的？”
“那个人群中个头最高的总该不错吧？”
“......”
女郎们对各路来访男士评头论足，而夹杂在她们其间的梁玉却始终的一言不发，没有人发现，她的目光时有时无的不经意间总朝同一个方向瞟去。
众女郎想跟她搭讪，但又不太敢开口，都知道这梁家的千金是天之骄子，你说十句，人家指不定一句都不搭理你。
于是大家都自顾自各说各的，但时时说完一句之后又会细细留意梁玉的表情，在座的女郎都是聪明人，都想跟这素有上海“小巴黎”之称的梁家小姐——梁玉，交个朋友。
也不知是谈到了哪里，众女郎在把谁人与谁人作比，梁玉打岔道：
“我倒是觉得，那个穿军装的才是一表人才、玉树临风、才华横溢、文质彬彬、出类拔萃、卓尔不群、气度超凡、面如冠玉、德才兼备......就很不错。”
众人惊愕，梁小姐一口气就说了这么多个夸赞人的成语，一词一顿，语气很是笃定。
就连梁玉自己说完，也觉不大好意思的笑了。
于是众女郎齐齐向梁玉口中所夸述的那名男子看去：
只见那人剑眉星目，品相不凡。
那不是贺长官又是谁？
就在众人又齐齐把目光投向梁玉的同时，才发现那个诺大的沙发椅上刚慵懒坐着的娇小少女早已起身，向她的贺长官走去。
先是贺云抬头，看见了向他迎面走来的梁玉，于是便出于礼节，客气的叫了声“梁小姐”。
再是梁玉客客气气的回应一句：“贺长官好久不见。”
然后，两人尴尬的站着，再无话。
梁玉站着想了半天，想出了许多的话头，诸如:
“贺云，我喜欢你。”
“贺长官明天有空吗？我想约你看电影。”
“贺长官平时都很忙的吗？是天天泡在军营？”
但这似乎都不大得体。
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才只不过两三面之缘，梁玉喜欢贺云，至少现在还是少女的一厢情愿。
于是两人就只好在原地尬站着。梁玉时不时的将目光偷偷瞟过贺云。
这贺云也不知是真榆木脑袋还是假不解风情，人家女郎不开口，他也就傻愣愣的站着，坚决不开口。
不过这在梁玉看来，就算是不言不语，只要是与贺长官一起，就是在这宴会厅站一个晚上都不成问题。
能和喜欢的人有机会站在一起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。
不过美好爱情故事的开头，幸福来得总归是不会那么的安静。看吧，就在梁玉与贺云静默站立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，就有人不知趣的走上前来打破了这份安静。
“梁小姐。“来人先向梁玉打了一招呼，并绅士的行了一个见面礼。
“嗯。”梁玉脸上挂出训练有素的习惯性彬彬有礼的微笑，表现得大方得体。
“许久不见，小姐越发是出落的亭亭玉立，大方端庄了。”来人的满脸横肉随着他谄媚的表情随着宴会播放的音乐颤抖。
“嗯。”梁玉又是敷衍性的一笑。
“听闻梁小姐上月生日，贾某未曾到场祝贺，贾某心中真的是过意不去，深感万分歉意......”
听来人讲到这里，梁玉已经撇过头去。不知这又是哪路想要跟她套上近乎的无名小卒。
梁玉腹诽：自己上月生日那天在洪庆楼大摆了五十桌宴席，宴请宾客百来余人，无一人缺席。
“希望小姐代我问令尊大人安好，贾某一直想有时间来府上拜访的......”说话的同时，眼珠子不规矩的在梁玉身上打量。
梁玉今天身穿一件低领深色宴会小洋服，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在她白皙皮肤下比衬成了点缀。
如诗如画的黛眉，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，高挺的鼻梁外加樱桃红色的小嘴，都长在了这张白净乖巧又嚣张的小脸上。
“梁小姐不是说还有事要与我商谈吗？现下有空，我们走吧。”贺云上前一步，挡住了那自称“贾某”的人对梁玉充满冒犯性的目光。
梁玉抬头，看见贺云挡在自己跟前的那宽宽的后背，少女的心思顿时在眼中显露无疑。
“不知这位长官是？”来人畏畏缩缩的试探性问贺云。
“在下贺云。”
“哦！哦！”来人在听到贺云的回答后立即双眼放光:“原来是护军使大人！”
说这话时脸又偏向梁玉。梁玉不做反应。
“今日能在此见到大人和梁小姐，贾某真是祖上积了阴德，三生有幸才见能到两位这样的大人物，在下贾惠，生意人，还望梁小姐此后多多关照！“
说完便赶忙给梁玉、贺云让了行，不敢再多做纠缠。
......
“刚刚谢谢你帮我解围。”走出宴会厅，梁玉向贺云道谢。
“应该的。”贺云客客气气道，整个人还是如梁玉印象中一如既往的温柔。
贺云是淞沪护军使，梁自诚提携的下属。
梁自诚是浙江督军，梁玉最亲近的舅舅。
梁玉初见贺云是他初到上海的那一天，大约三个月以前。
那天梁自诚深夜回沪，没有事先告知任何人。直到他人都到家门口了，梁家一大家子人这才都从睡梦中醒来，赶忙迎出去给他接风洗尘。
这次他回沪不是独自一人，他带回一个青年。
青年身姿挺拔，看上去刚正不阿。
梁玉也是被丫鬟莺儿着急忙慌的从睡梦中叫醒，批着个风衣袍子就匆忙地出了闺房。
到了堂厅，眼中先映入的人脸是自己敬爱的大舅，其次就是紧随其后的贺云，仅瞥了贺云一眼，梁玉就觉得她应该是完了，她心里痒痒的，她喜欢上了贺云，所谓的——一见钟情。
......
在梁玉跟贺云道完谢后，二人又一路无话的走到了汇民饭店的一楼。
“梁小姐稍等。”贺云径直的往饭店前台走去。
只见贺云与前台招待的小厮说了几句什么，小厮便从前台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，梁玉认得那盒子！那是糖沁斋装点心用的盒子！糖沁斋是梁玉最爱吃的那家点心铺子！
梁玉一愣，贺云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来：
“走吧，送小姐回家。”
见梁玉呆呆的站着没反应，眼光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的点心盒子，贺云佯装咳嗽了一声，梁玉这才收回了目光，回过神来，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，也不知是因为尴尬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“这是糖沁斋的点心。”贺云解释道。
“嗯。”梁玉表示她知道。
“好像你们女孩子都挺爱吃这家点心的。“贺云补充道。
“是的，很甜。”梁玉的眼睛不好意思再看向贺云，她此刻脑内在想，自己待会要以何种姿态收下贺长官送给她的这份礼物，是含蓄腼腆一点佯装不好意思收下好呢？还是大大方方表现出不甚在意地接过。
“走吧。”贺云在说出这两字的同时，已经向饭店门口走出去了好几步。
梁玉猛地抬头，一脸茫然，贺长官不先把点心送给自己吗？好吧，他可能是想着等她到了家再把点心送给她吧。
梁玉到家了，与贺长官道了别，但贺长官还没有送出他手中的礼物。
梁玉一步三回头，希望她的贺长官把她叫住，但贺长官人呢？早就乘着他的小轿车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。
他搞什么？难道点心不是送给我的？
汇民饭店，三楼，不知又是哪位豪绅在花钱买朋友。
一张张谄媚的笑脸好像天生下来就会说些花言巧语。
有的人从出生下来便混迹于名利场，早已对这些陌生而又不生疏的面孔习以为常。
就比方说那梁玉，此刻正翘起二郎腿慵懒的靠在宴会厅的一角的沙发上，与上海众不可一世的摩登女郎呆在一起。
“我看那个人相貌倒是生的端正，你爹给你相中的可是他？”
“哎呀，我才看不上他呐，又矮又挫，除了家中有几个小钱，一无是处。”
“诶，看不出原来我们林大小姐点评人原来也是一语中的啊！”
众女郎在一同打闹嬉笑，都正当如花似玉、情窦初开的年纪，这口中的谈资自然就离不开今天宴会所在场的各路名流富商，以及在这沪上叫的出名字的杰出男子。
“你看那个穿洋装的男人如何？”
“那个呢？戴眼镜的？”
“那个人群中个头最高的总该不错吧？”
“......”
女郎们对各路来访男士评头论足，而夹杂在她们其间的梁玉却始终的一言不发，没有人发现，她的目光时有时无的不经意间总朝同一个方向瞟去。
众女郎想跟她搭讪，但又不太敢开口，都知道这梁家的千金是天之骄子，你说十句，人家指不定一句都不搭理你。
于是大家都自顾自各说各的，但时时说完一句之后又会细细留意梁玉的表情，在座的女郎都是聪明人，都想跟这素有上海“小巴黎”之称的梁家小姐——梁玉，交个朋友。
也不知是谈到了哪里，众女郎在把谁人与谁人作比，梁玉打岔道：
“我倒是觉得，那个穿军装的才是一表人才、玉树临风、才华横溢、文质彬彬、出类拔萃、卓尔不群、气度超凡、面如冠玉、德才兼备......就很不错。”
众人惊愕，梁小姐一口气就说了这么多个夸赞人的成语，一词一顿，语气很是笃定。
就连梁玉自己说完，也觉不大好意思的笑了。
于是众女郎齐齐向梁玉口中所夸述的那名男子看去：
只见那人剑眉星目，品相不凡。
那不是贺长官又是谁？
就在众人又齐齐把目光投向梁玉的同时，才发现那个诺大的沙发椅上刚慵懒坐着的娇小少女早已起身，向她的贺长官走去。
先是贺云抬头，看见了向他迎面走来的梁玉，于是便出于礼节，客气的叫了声“梁小姐”。
再是梁玉客客气气的回应一句：“贺长官好久不见。”
然后，两人尴尬的站着，再无话。
梁玉站着想了半天，想出了许多的话头，诸如:
“贺云，我喜欢你。”
“贺长官明天有空吗？我想约你看电影。”
“贺长官平时都很忙的吗？是天天泡在军营？”
但这似乎都不大得体。
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才只不过两三面之缘，梁玉喜欢贺云，至少现在还是少女的一厢情愿。
于是两人就只好在原地尬站着。梁玉时不时的将目光偷偷瞟过贺云。
这贺云也不知是真榆木脑袋还是假不解风情，人家女郎不开口，他也就傻愣愣的站着，坚决不开口。
不过这在梁玉看来，就算是不言不语，只要是与贺长官一起，就是在这宴会厅站一个晚上都不成问题。
能和喜欢的人有机会站在一起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。
不过美好爱情故事的开头，幸福来得总归是不会那么的安静。看吧，就在梁玉与贺云静默站立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，就有人不知趣的走上前来打破了这份安静。
“梁小姐。“来人先向梁玉打了一招呼，并绅士的行了一个见面礼。
“嗯。”梁玉脸上挂出训练有素的习惯性彬彬有礼的微笑，表现得大方得体。
“许久不见，小姐越发是出落的亭亭玉立，大方端庄了。”来人的满脸横肉随着他谄媚的表情随着宴会播放的音乐颤抖。
“嗯。”梁玉又是敷衍性的一笑。
“听闻梁小姐上月生日，贾某未曾到场祝贺，贾某心中真的是过意不去，深感万分歉意......”
听来人讲到这里，梁玉已经撇过头去。不知这又是哪路想要跟她套上近乎的无名小卒。
梁玉腹诽：自己上月生日那天在洪庆楼大摆了五十桌宴席，宴请宾客百来余人，无一人缺席。
“希望小姐代我问令尊大人安好，贾某一直想有时间来府上拜访的......”说话的同时，眼珠子不规矩的在梁玉身上打量。
梁玉今天身穿一件低领深色宴会小洋服，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在她白皙皮肤下比衬成了点缀。
如诗如画的黛眉，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，高挺的鼻梁外加樱桃红色的小嘴，都长在了这张白净乖巧又嚣张的小脸上。
“梁小姐不是说还有事要与我商谈吗？现下有空，我们走吧。”贺云上前一步，挡住了那自称“贾某”的人对梁玉充满冒犯性的目光。
梁玉抬头，看见贺云挡在自己跟前的那宽宽的后背，少女的心思顿时在眼中显露无疑。
“不知这位长官是？”来人畏畏缩缩的试探性问贺云。
“在下贺云。”
“哦！哦！”来人在听到贺云的回答后立即双眼放光:“原来是护军使大人！”
说这话时脸又偏向梁玉。梁玉不做反应。
“今日能在此见到大人和梁小姐，贾某真是祖上积了阴德，三生有幸才见能到两位这样的大人物，在下贾惠，生意人，还望梁小姐此后多多关照！“
说完便赶忙给梁玉、贺云让了行，不敢再多做纠缠。
......
“刚刚谢谢你帮我解围。”走出宴会厅，梁玉向贺云道谢。
“应该的。”贺云客客气气道，整个人还是如梁玉印象中一如既往的温柔。
贺云是淞沪护军使，梁自诚提携的下属。
梁自诚是浙江督军，梁玉最亲近的舅舅。
梁玉初见贺云是他初到上海的那一天，大约三个月以前。
那天梁自诚深夜回沪，没有事先告知任何人。直到他人都到家门口了，梁家一大家子人这才都从睡梦中醒来，赶忙迎出去给他接风洗尘。
这次他回沪不是独自一人，他带回一个青年。
青年身姿挺拔，看上去刚正不阿。
梁玉也是被丫鬟莺儿着急忙慌的从睡梦中叫醒，批着个风衣袍子就匆忙地出了闺房。
到了堂厅，眼中先映入的人脸是自己敬爱的大舅，其次就是紧随其后的贺云，仅瞥了贺云一眼，梁玉就觉得她应该是完了，她心里痒痒的，她喜欢上了贺云，所谓的——一见钟情。
......
在梁玉跟贺云道完谢后，二人又一路无话的走到了汇民饭店的一楼。
“梁小姐稍等。”贺云径直的往饭店前台走去。
只见贺云与前台招待的小厮说了几句什么，小厮便从前台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，梁玉认得那盒子！那是糖沁斋装点心用的盒子！糖沁斋是梁玉最爱吃的那家点心铺子！
梁玉一愣，贺云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来：
“走吧，送小姐回家。”
见梁玉呆呆的站着没反应，眼光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的点心盒子，贺云佯装咳嗽了一声，梁玉这才收回了目光，回过神来，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，也不知是因为尴尬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“这是糖沁斋的点心。”贺云解释道。
“嗯。”梁玉表示她知道。
“好像你们女孩子都挺爱吃这家点心的。“贺云补充道。
“是的，很甜。”梁玉的眼睛不好意思再看向贺云，她此刻脑内在想，自己待会要以何种姿态收下贺长官送给她的这份礼物，是含蓄腼腆一点佯装不好意思收下好呢？还是大大方方表现出不甚在意地接过。
“走吧。”贺云在说出这两字的同时，已经向饭店门口走出去了好几步。
梁玉猛地抬头，一脸茫然，贺长官不先把点心送给自己吗？好吧，他可能是想着等她到了家再把点心送给她吧。
梁玉到家了，与贺长官道了别，但贺长官还没有送出他手中的礼物。
梁玉一步三回头，希望她的贺长官把她叫住，但贺长官人呢？早就乘着他的小轿车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。
他搞什么？难道点心不是送给我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