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刘仵作之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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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，安逸又满足。几家凉皮店的生意越来越好，我的小金库也慢慢充实，大家赚了不少钱，全都喜气洋洋，除了汪元。
随着六月的临近，汪元越发焦灼，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没见过他。西厢房内的陈设还是他在时的模样，他的物件儿一样都没带走，可是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。大约是有事吧，我心里想着。
就这样，我又过上了独居生活，简单也充实。这天晚上，我正在前屋对着分店送来的账簿，数着一天的收入，周毅匆匆来找我了。
他用力拍打着大门：“姑娘，姑娘你在吗？出事了！”
我眉头一紧，连忙打开门，周毅气喘吁吁地说：“大人......大人让我请你过去，刘仵作......刘仵作被人杀了！”
“什么？刘仵作被人杀了？”我惊讶不已，连账簿都没来得及收拾，关上门就随周毅往县衙去了。
县衙公堂。
一个跪着的白发苍苍的老头不住磕头：“大人，草民冤枉啊，刘大人不是草民杀的啊，冤枉啊大人。”
我迈步进了公堂，先是朝县令行了一礼，县令摆摆手，愁眉紧锁：“蓝无言，你快随康捕头去瞧瞧，看这刘仵作是不是他杀的。”听罢县令这话，我还没应答，跪着的老头又是连连磕头：“大人，草民冤枉啊，冤枉啊！”我朝周毅使了个眼色，周毅了然，朝县令行了一礼，然后把白发老头拖了下去。
这时，县令命康捕头带我去了案发现场，康捕头边走边对我叙述了案情经过。县令则在公堂等着调查结果。
这刘仵作本名刘昌，是城东十里外的刘家铺人，在衙门附近租了间房子，房东就是刚刚的白发老头。因这刘昌病了个把月，便一直在刘家铺养伤。房东老头催他要房钱，刘昌病了一个月，家里还有妻子儿女要养活，哪里还有多的银钱，于是两人便起了争执。
刘昌本是脾气极好的人，这点衙门的人可以作证，可那天不知怎么的，许是没忍住，就推了房东老头一把，老头当时就坐在了地上，还要刘昌拿钱赔他，不然就不起来。
刘昌本就心烦意乱，丢下一句：“要钱没有，要命一条。”就往外面走去。老头气急败坏，指着刘昌远去的背影厉声呵道：“好你个刘昌，看我不弄死你。”
此时几个围观的人纷纷劝道：“李老头，消消气吧，刘仵作可是病了个把月，你就宽限宽限吧。”李老头哼了一声就回了屋里。人群一会儿也都散去了。
第二天，刘昌一整天都没出现过。到晚上，李老头吃过晚饭，又去催刘昌交房钱时，半天打不开门，里边也没人应声，这可把李老头气坏了，以为刘昌卷了铺盖跑了。当下李老头拿来锄头，一下就把房门砸开了。一开门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，李老头握着锄头的手都发颤了，借着月光，只见那刘昌躺在地上，心口插了一把匕首，地上淌了一地的血，格外恐怖。吓得李老头扔下锄头就跑去报官了。
没一会儿，康捕头就带人来了，把凶案现场封锁住，然后就让周毅去请我了。
此时李老头家外面围满了人，其中就有人说道：“昨天我就听到李老头扬言要把刘仵作弄死，没想到真把刘仵作杀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，我也听到了。”人群之中又有人附和。
“呀，这不是卖凉皮的蓝姑娘嘛！”有眼尖的远远看见了我，惊呼出声。
“听说她当了两天仵作就被辞了。”
......
我穿过议论的人群，径直往里走，李老头的家和蓝宅布局类似，穿过前厅和后边的菜园子，我便来到了后院刘昌死亡的后屋。刘昌死的那间房好巧不巧也是西厢房。
此时房门口站着两名举着火把的衙役，都是跟着我做凉皮生意的弟兄，他们见到我，都喊了一声：“蓝姑娘。”我点头回礼，然后迈步进了房内。
这间房非常小，进门没几步便是床榻，左边摆着书案，书案点了一盏烛台，书案上头是一扇窗户，房间右侧是一排书架。此时的刘昌，正躺在房间中央的地上，胸口插着一把匕首，血液顺着衣服淌了一地，暗红暗红的，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，透露着丝丝诡异的气息。
我朝康捕头使了个眼色，他很聪明，朝外头喊了一声，就有衙役拿来了纸笔，石灰，清水，雄黄酒，白布和剪刀。
我看着康捕头，一挑眉，送去了赞许的目光：“康大哥可以啊。”
照例，我先粗粗地扫了一圈刘昌。“死者中年男性，衣裳完好，一把刀柄暗黑的匕首刺进了左胸。”
说完，我围着尸体洒了一圈石灰，然后洗了洗手，就要细检了。这次做记录的是周毅，康捕头则在尸体的另一边，也蹲下，细细地打量尸体，却没有去动手翻看，怕影响我尸检。
“死者面色苍白，双目圆睁，瞳孔散大，眼珠泛黄，下眼皮苍白。口微张，嘴唇苍白。颈部无明显异常。康大哥，搭把手，帮我把他衣服脱了。”说罢，我喊了声康捕头。
我先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拔出来，用手比划了刀尖刺进胸膛的深度，有我的食指那么长，康捕头适时地说到：“匕首刺进胸口约三寸。”周毅笔下不停，刷刷地记着。
刘昌生得瘦瘦的，翻动他身体也不是很吃力。将他剥个精光，把衣服在地上铺好后，我继续检查道：“左胸见一约一寸的伤口，与匕首的刃宽吻合。其余未见明显异常。”我仔细检查了每一寸皮肤，都没有见到伤痕，也没有骨折的迹象。显然，致命伤就是胸口的匕首了。
我命人把李老头压上来，我找了根绳子，比量了刘昌和李老头的身高差距。这刘昌身材欣长，比有些驼背的李老头高了不止一个头。如果是李老头要刺死刘昌，刘昌肯定会反抗，身上必定有反抗的痕迹。可也许，李老头是趁着刘昌熟睡，然后来了这么一下，也说不一定。我把我的想法和康捕头一说，他也微微点头。
我擅长的是尸检，不是破案，这个还得靠康捕头去查。可李老头死活不承认那个匕首是他的，一时之间案子陷入了僵局。
我瞧着这死因很明显，也没多想，就没有检查伤口内里。康捕头则命人带着这柄匕首去城中各个铁匠铺询问。
我又蹲着来回检查了一遍刘昌的尸体，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。我盯着刘昌左胸的伤口发呆，隐约间仿佛看见伤口内部有一丝黑色。我伸手朝康捕头说道：“给我一把小刀。”他想也没想就从后背摸出一把细长匕首，反手就放在了我的手里。我抽出匕首，一点一点地割开伤口，正在这时，门外的衙役来报：“捕头，刘昌的亲眷到了。”
我手下动作一顿，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啼哭声，是刘昌的妻子来了。前屋的衙役没有拦住，一溜小跑就跟了过来，俯身向康捕头赔罪。康捕头摆摆手，那名衙役才退开。
话说这刘昌妻子动作极快，一点也不像裹了小脚的女人，她三两步就到了刘昌尸体跟前，见刘昌尸体就这么暴露着，心头一阵火起，哇呀呀就冲着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我扑过来。
我手里还握着匕首，担心伤着她，刚要有动作，这女人尖叫着：“杀人啦，她要杀我！”
我连忙手一松，匕首就掉在了地上，还不等康捕头有所反应，她捡起匕首就横在了我的颈前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你怎么对我男人，我便怎么对你。”说着，手上力道一紧，我感觉脖子一热，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就流到了前胸。
康捕头还担心她会伤着我而不敢轻易有动作，现下也顾不得了，迅速拔出佩刀就劈向了女人的手，女人吃痛，手一松，匕首就掉在了地上，刃口还淌着血。就在同时，周毅一把箍住女人的手，她动弹不得。这些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，甚至门外举着火把的衙役都没反应过来。
我捂着脖子，这才松了口气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，安逸又满足。几家凉皮店的生意越来越好，我的小金库也慢慢充实，大家赚了不少钱，全都喜气洋洋，除了汪元。
随着六月的临近，汪元越发焦灼，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没见过他。西厢房内的陈设还是他在时的模样，他的物件儿一样都没带走，可是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。大约是有事吧，我心里想着。
就这样，我又过上了独居生活，简单也充实。这天晚上，我正在前屋对着分店送来的账簿，数着一天的收入，周毅匆匆来找我了。
他用力拍打着大门：“姑娘，姑娘你在吗？出事了！”
我眉头一紧，连忙打开门，周毅气喘吁吁地说：“大人......大人让我请你过去，刘仵作......刘仵作被人杀了！”
“什么？刘仵作被人杀了？”我惊讶不已，连账簿都没来得及收拾，关上门就随周毅往县衙去了。
县衙公堂。
一个跪着的白发苍苍的老头不住磕头：“大人，草民冤枉啊，刘大人不是草民杀的啊，冤枉啊大人。”
我迈步进了公堂，先是朝县令行了一礼，县令摆摆手，愁眉紧锁：“蓝无言，你快随康捕头去瞧瞧，看这刘仵作是不是他杀的。”听罢县令这话，我还没应答，跪着的老头又是连连磕头：“大人，草民冤枉啊，冤枉啊！”我朝周毅使了个眼色，周毅了然，朝县令行了一礼，然后把白发老头拖了下去。
这时，县令命康捕头带我去了案发现场，康捕头边走边对我叙述了案情经过。县令则在公堂等着调查结果。
这刘仵作本名刘昌，是城东十里外的刘家铺人，在衙门附近租了间房子，房东就是刚刚的白发老头。因这刘昌病了个把月，便一直在刘家铺养伤。房东老头催他要房钱，刘昌病了一个月，家里还有妻子儿女要养活，哪里还有多的银钱，于是两人便起了争执。
刘昌本是脾气极好的人，这点衙门的人可以作证，可那天不知怎么的，许是没忍住，就推了房东老头一把，老头当时就坐在了地上，还要刘昌拿钱赔他，不然就不起来。
刘昌本就心烦意乱，丢下一句：“要钱没有，要命一条。”就往外面走去。老头气急败坏，指着刘昌远去的背影厉声呵道：“好你个刘昌，看我不弄死你。”
此时几个围观的人纷纷劝道：“李老头，消消气吧，刘仵作可是病了个把月，你就宽限宽限吧。”李老头哼了一声就回了屋里。人群一会儿也都散去了。
第二天，刘昌一整天都没出现过。到晚上，李老头吃过晚饭，又去催刘昌交房钱时，半天打不开门，里边也没人应声，这可把李老头气坏了，以为刘昌卷了铺盖跑了。当下李老头拿来锄头，一下就把房门砸开了。一开门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，李老头握着锄头的手都发颤了，借着月光，只见那刘昌躺在地上，心口插了一把匕首，地上淌了一地的血，格外恐怖。吓得李老头扔下锄头就跑去报官了。
没一会儿，康捕头就带人来了，把凶案现场封锁住，然后就让周毅去请我了。
此时李老头家外面围满了人，其中就有人说道：“昨天我就听到李老头扬言要把刘仵作弄死，没想到真把刘仵作杀了。”
“是啊是啊，我也听到了。”人群之中又有人附和。
“呀，这不是卖凉皮的蓝姑娘嘛！”有眼尖的远远看见了我，惊呼出声。
“听说她当了两天仵作就被辞了。”
......
我穿过议论的人群，径直往里走，李老头的家和蓝宅布局类似，穿过前厅和后边的菜园子，我便来到了后院刘昌死亡的后屋。刘昌死的那间房好巧不巧也是西厢房。
此时房门口站着两名举着火把的衙役，都是跟着我做凉皮生意的弟兄，他们见到我，都喊了一声：“蓝姑娘。”我点头回礼，然后迈步进了房内。
这间房非常小，进门没几步便是床榻，左边摆着书案，书案点了一盏烛台，书案上头是一扇窗户，房间右侧是一排书架。此时的刘昌，正躺在房间中央的地上，胸口插着一把匕首，血液顺着衣服淌了一地，暗红暗红的，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，透露着丝丝诡异的气息。
我朝康捕头使了个眼色，他很聪明，朝外头喊了一声，就有衙役拿来了纸笔，石灰，清水，雄黄酒，白布和剪刀。
我看着康捕头，一挑眉，送去了赞许的目光：“康大哥可以啊。”
照例，我先粗粗地扫了一圈刘昌。“死者中年男性，衣裳完好，一把刀柄暗黑的匕首刺进了左胸。”
说完，我围着尸体洒了一圈石灰，然后洗了洗手，就要细检了。这次做记录的是周毅，康捕头则在尸体的另一边，也蹲下，细细地打量尸体，却没有去动手翻看，怕影响我尸检。
“死者面色苍白，双目圆睁，瞳孔散大，眼珠泛黄，下眼皮苍白。口微张，嘴唇苍白。颈部无明显异常。康大哥，搭把手，帮我把他衣服脱了。”说罢，我喊了声康捕头。
我先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拔出来，用手比划了刀尖刺进胸膛的深度，有我的食指那么长，康捕头适时地说到：“匕首刺进胸口约三寸。”周毅笔下不停，刷刷地记着。
刘昌生得瘦瘦的，翻动他身体也不是很吃力。将他剥个精光，把衣服在地上铺好后，我继续检查道：“左胸见一约一寸的伤口，与匕首的刃宽吻合。其余未见明显异常。”我仔细检查了每一寸皮肤，都没有见到伤痕，也没有骨折的迹象。显然，致命伤就是胸口的匕首了。
我命人把李老头压上来，我找了根绳子，比量了刘昌和李老头的身高差距。这刘昌身材欣长，比有些驼背的李老头高了不止一个头。如果是李老头要刺死刘昌，刘昌肯定会反抗，身上必定有反抗的痕迹。可也许，李老头是趁着刘昌熟睡，然后来了这么一下，也说不一定。我把我的想法和康捕头一说，他也微微点头。
我擅长的是尸检，不是破案，这个还得靠康捕头去查。可李老头死活不承认那个匕首是他的，一时之间案子陷入了僵局。
我瞧着这死因很明显，也没多想，就没有检查伤口内里。康捕头则命人带着这柄匕首去城中各个铁匠铺询问。
我又蹲着来回检查了一遍刘昌的尸体，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。我盯着刘昌左胸的伤口发呆，隐约间仿佛看见伤口内部有一丝黑色。我伸手朝康捕头说道：“给我一把小刀。”他想也没想就从后背摸出一把细长匕首，反手就放在了我的手里。我抽出匕首，一点一点地割开伤口，正在这时，门外的衙役来报：“捕头，刘昌的亲眷到了。”
我手下动作一顿，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啼哭声，是刘昌的妻子来了。前屋的衙役没有拦住，一溜小跑就跟了过来，俯身向康捕头赔罪。康捕头摆摆手，那名衙役才退开。
话说这刘昌妻子动作极快，一点也不像裹了小脚的女人，她三两步就到了刘昌尸体跟前，见刘昌尸体就这么暴露着，心头一阵火起，哇呀呀就冲着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我扑过来。
我手里还握着匕首，担心伤着她，刚要有动作，这女人尖叫着：“杀人啦，她要杀我！”
我连忙手一松，匕首就掉在了地上，还不等康捕头有所反应，她捡起匕首就横在了我的颈前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你怎么对我男人，我便怎么对你。”说着，手上力道一紧，我感觉脖子一热，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就流到了前胸。
康捕头还担心她会伤着我而不敢轻易有动作，现下也顾不得了，迅速拔出佩刀就劈向了女人的手，女人吃痛，手一松，匕首就掉在了地上，刃口还淌着血。就在同时，周毅一把箍住女人的手，她动弹不得。这些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，甚至门外举着火把的衙役都没反应过来。
我捂着脖子，这才松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