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佛粥案（下）
推荐阅读：深空彼岸、明克街13号、夜的命名术、最强战神、全职艺术家、第九特区、龙王殿、重生之都市仙尊、财运天降、花娇
白金中文网 www.bjzw.com，最快更新保安大队实录最新章节！
为什么她认为那个生魂可能已经死了？
因为她跟妖怪做了一笔交易！
这件事当然不能轻易跟保安大队的人讲。放眼整座蓟城，但凡有人干过找黑社会交易以暴制暴弄死仇人的事，绝对不会有哪一位傻到去跟警察说：嘿，你们找不到凶手的，那我早就买凶杀人自己报仇雪恨了！
王陵珊不自觉按了下口袋里的手机，她迫切地想给郁杭打电话。
那个跟着她的生魂是谁？
郁杭是不是已经把生魂给挫骨扬灰了？
电话不能在这里打。
“为什么你认为那个生魂可能已经死了？”
汪王敏锐而且固执。王陵珊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。回答一个质疑最糟的方法就是解释。
王陵珊反向提出另外一个疑问把矛头调转了回去：“你们七天前就知道蓟城有一只生魂却没有办法找到他吗？”
“没有办法。不瞒您说，保安大队本身有灵体监测系统。这个系统就像监控一样。监控这种东西不能帮我们找到既不知道外貌特点，也不知道犯罪习惯的犯人。更不可能预判犯罪者的行为。一直以来，他按兵不动。我尝试过几次用术寻找蓟城里那些有点异常的灵体。找不到那个生魂。生魂很狡猾，他以闪现的形式出现，除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，他还可以藏到其他丢了魂的人体中休眠。一旦他变成人，我们很难找到他。而且，这种寻找的术非常消耗体力，我没办法长久坚持等待他出现。”
汪王讲得很有道理。但他没有提那个重要的前提。王陵珊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房间，她想知道那个生魂是谁，他怎么样了：“不对。皮夹克大哥既然发现了有一只生魂在蓟城。他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有。”
汪王张着嘴，里面就像放了块看不见的石头。没发出声音，就又合上了。
如果不是迫切的想要回去找郁杭，王陵珊并不想这么咄咄逼人地对眼前的少年：“我。唉。不是怪你。我知道你有困难，你们有保密的要求，很多细节不能告诉我。这个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。要不，这样……我现在脑子有点乱。你让我回去捋清楚这个事。我一旦想到这个生魂可能是谁，我第一时间联系你跟皮夹克大哥。”
“您说的皮夹克大哥连佛粥案都不知道。”
“嗯？“
汪王眼眶泛红：“9月30号把卷宗给我的那位队长已经死了。很多事我没来得及问他。皮夹克大哥是新来的，过了明天他才算正式上岗。”
王陵珊缓慢的将一只手插进头发里，把挡着视线的刘海捋到一边。
此时此刻，她不知道这空荡荡的屋子里，到底谁更需要安慰。
汪王的眼里有泪光：“齐队长是1998年的第十八名受害人。这是他死前告诉我的。”
“他完全没提那年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？“
“他只跟我描述了当时的感觉。“
王陵珊按着口袋里的手机：“可以讲一下吗？“
“中了这种离魂术的生魂会去找自己最牵挂的人。但他会放大人性里的恶。生而为人，谁能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过一丝恶念呢？当那一丝的恶，毫无预兆被无限倍放大的时候，人可以凭借自身的克制力约束自己多久呢？对于未经训练普通人而言，以魂魄的状态保持理智需要耗费相当的精力。而以魂魄的状态理智清醒的对抗一些东西的时候，这种消耗足以让躺在病床上的肉身进一回ICU。“
“人性的恶被无限放大？怎么放大？“
“您家里的案子不是这个生魂第一次杀人。上一件的被害人是您对面楼的梁芷彤。梁芷彤不是什么好人。你手上的照片是警察在她的相机里找到的。她跟踪偷窥你很久了。生魂杀她，只是在想保护你的念头里生出了一丝暴戾。“
“被害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？“
“这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。这个术的主人非常有耐心，一开始他绝不会强制你去做什么大坏事。而是循序渐进，在你有恶念的时候助长你一点点。一点点，一点点，再一点点……直到让你以为这就是你自己的想法。你会抗争，会认为这是不对的想法。但抗争会消耗你的精神和体力。当你完成了与恶念对抗之后，你会醒来。在短暂的清醒中，你会发现一切的努力都只是一场梦。完全没有做了正确事情之后的满足感。对于过于正直的人而言，他们很难启齿去跟跟身边人讲述自己有强烈犯罪冲动的梦境。循环往复。当你一次次陷入昏迷，一次次与恶念对抗，再一次次醒来。他会把你逼到体力和精神双双崩溃的边缘。换了是你，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刻筋疲力尽，想任由那个恶梦发展下去？”
“然后呢？“
“一旦你有了一丝松懈，一旦有那么一秒钟你放弃了反抗，他就会抓住这样的时刻控制你。让你的恶念成为既成事实。然后他仍然会让你醒过来，让你把所有的罪恶感都推给梦醒之后的侥幸。但几次三番之后，你就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那个自己为正直的人。“
“但这个时候还没有丧心病狂。对吧。“
“对。这个术很恶心人的地方，是你作恶的时候，他能让你感到快乐。他会在你欲念萌生的时候借给你力量，让你脱离疲惫的状态。他甚至会让你变得非常强大。当你被自己庞大的愤怒、嫉妒、欲望支配放弃了反抗，他会让你登峰，让你在放纵中获得无法复刻的极乐。成瘾性极强，有了第一次就会想要第二次。阀值一次比一次大，快乐也一次比一次大。所作所为也会一次比一次丧心病狂。从这个角度来讲，这个案子叫佛粥案不能再恰当了。“
有很长很长的时间，王陵珊没有讲话。
半年了。她能感觉得到，那个生魂跟着她起码有半年了。一个牵挂着自己的人中了邪术，成了怪物，他一直努力抗争着，他拼了命坚持了半年。而她，跟一只妖做了一笔交易，让那妖把牵挂着自己，苦苦挣扎了半年的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。
“如果你们找不到他，那他为什么离开我？”
“因为您在郁杭的院子里。”
“他害怕杭老板？”
“郁杭是大妖怪。”
“我知道的大妖怪。只有犬夜叉……他爸。“
“我刚刚说他最早的记录出现在东晋。但我并不认为他出生在东晋。个人判断，他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超出我们想象的生命。千年以来，他之所以没有出现在人间的记载里，是因为他社恐。他非常固执的想要跟所有生命都撇清关系。糟糕的事情是最近十年，他发生了一些危险的变化。变得不再那么抗拒了。“
“这不是好的变化吗？“
“他爱笑，对吧。“
“对。“
“笑在他身上是一种息事宁人的姿态。决心息事宁人跟决定宽容大度有本质区别。如果说他息事宁人的动机是不愿意跟对方扯上关系。那么，当他开始不抗拒的时候，就会变的很危险了。这几年，不要说人间的妖怪都对他敬而远之，就连三十三天和地府也都买他的面子。三界当中，但凡能看得清情况的，轻易不会有谁想硬闯郁杭的院子。“
“这样。我，我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想，列个清单。然后我拍照给你。”王陵珊一刻都待不下去了。她迫不及待想快点结束，她要给郁杭打个电话，不，她要当面问问他。那个生魂是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。
“你今晚要回郁杭那里去？”
“郁杭是我客户，我今天找他签合同去了。我得回去拿。呵，人只要活着生活就得继续不是。”
非常糟糕的解释。
汪王没有拆穿她的说辞。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非常小的金饰递过来：“我没有办法限制您的人身自由，但我非常建议您留在保安大队直到结案。我知道您有一间公司，有很多事物需要处理。如果您实在不愿意留下来，请把这个带走。”
王陵珊把金饰接过来。那是一个实心的耳钉，如果做成复古银应该很朋克，可惜是黄金的。仔细看不难发现，这东西像是个分开两段的金刚杵。
“随身携带，保持联系。”
王陵珊最后的意识就是汪王的这句话。
为什么她认为那个生魂可能已经死了？
因为她跟妖怪做了一笔交易！
这件事当然不能轻易跟保安大队的人讲。放眼整座蓟城，但凡有人干过找黑社会交易以暴制暴弄死仇人的事，绝对不会有哪一位傻到去跟警察说：嘿，你们找不到凶手的，那我早就买凶杀人自己报仇雪恨了！
王陵珊不自觉按了下口袋里的手机，她迫切地想给郁杭打电话。
那个跟着她的生魂是谁？
郁杭是不是已经把生魂给挫骨扬灰了？
电话不能在这里打。
“为什么你认为那个生魂可能已经死了？”
汪王敏锐而且固执。王陵珊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。回答一个质疑最糟的方法就是解释。
王陵珊反向提出另外一个疑问把矛头调转了回去：“你们七天前就知道蓟城有一只生魂却没有办法找到他吗？”
“没有办法。不瞒您说，保安大队本身有灵体监测系统。这个系统就像监控一样。监控这种东西不能帮我们找到既不知道外貌特点，也不知道犯罪习惯的犯人。更不可能预判犯罪者的行为。一直以来，他按兵不动。我尝试过几次用术寻找蓟城里那些有点异常的灵体。找不到那个生魂。生魂很狡猾，他以闪现的形式出现，除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，他还可以藏到其他丢了魂的人体中休眠。一旦他变成人，我们很难找到他。而且，这种寻找的术非常消耗体力，我没办法长久坚持等待他出现。”
汪王讲得很有道理。但他没有提那个重要的前提。王陵珊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房间，她想知道那个生魂是谁，他怎么样了：“不对。皮夹克大哥既然发现了有一只生魂在蓟城。他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有。”
汪王张着嘴，里面就像放了块看不见的石头。没发出声音，就又合上了。
如果不是迫切的想要回去找郁杭，王陵珊并不想这么咄咄逼人地对眼前的少年：“我。唉。不是怪你。我知道你有困难，你们有保密的要求，很多细节不能告诉我。这个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。要不，这样……我现在脑子有点乱。你让我回去捋清楚这个事。我一旦想到这个生魂可能是谁，我第一时间联系你跟皮夹克大哥。”
“您说的皮夹克大哥连佛粥案都不知道。”
“嗯？“
汪王眼眶泛红：“9月30号把卷宗给我的那位队长已经死了。很多事我没来得及问他。皮夹克大哥是新来的，过了明天他才算正式上岗。”
王陵珊缓慢的将一只手插进头发里，把挡着视线的刘海捋到一边。
此时此刻，她不知道这空荡荡的屋子里，到底谁更需要安慰。
汪王的眼里有泪光：“齐队长是1998年的第十八名受害人。这是他死前告诉我的。”
“他完全没提那年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？“
“他只跟我描述了当时的感觉。“
王陵珊按着口袋里的手机：“可以讲一下吗？“
“中了这种离魂术的生魂会去找自己最牵挂的人。但他会放大人性里的恶。生而为人，谁能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过一丝恶念呢？当那一丝的恶，毫无预兆被无限倍放大的时候，人可以凭借自身的克制力约束自己多久呢？对于未经训练普通人而言，以魂魄的状态保持理智需要耗费相当的精力。而以魂魄的状态理智清醒的对抗一些东西的时候，这种消耗足以让躺在病床上的肉身进一回ICU。“
“人性的恶被无限放大？怎么放大？“
“您家里的案子不是这个生魂第一次杀人。上一件的被害人是您对面楼的梁芷彤。梁芷彤不是什么好人。你手上的照片是警察在她的相机里找到的。她跟踪偷窥你很久了。生魂杀她，只是在想保护你的念头里生出了一丝暴戾。“
“被害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？“
“这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。这个术的主人非常有耐心，一开始他绝不会强制你去做什么大坏事。而是循序渐进，在你有恶念的时候助长你一点点。一点点，一点点，再一点点……直到让你以为这就是你自己的想法。你会抗争，会认为这是不对的想法。但抗争会消耗你的精神和体力。当你完成了与恶念对抗之后，你会醒来。在短暂的清醒中，你会发现一切的努力都只是一场梦。完全没有做了正确事情之后的满足感。对于过于正直的人而言，他们很难启齿去跟跟身边人讲述自己有强烈犯罪冲动的梦境。循环往复。当你一次次陷入昏迷，一次次与恶念对抗，再一次次醒来。他会把你逼到体力和精神双双崩溃的边缘。换了是你，你会不会有那么一刻筋疲力尽，想任由那个恶梦发展下去？”
“然后呢？“
“一旦你有了一丝松懈，一旦有那么一秒钟你放弃了反抗，他就会抓住这样的时刻控制你。让你的恶念成为既成事实。然后他仍然会让你醒过来，让你把所有的罪恶感都推给梦醒之后的侥幸。但几次三番之后，你就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那个自己为正直的人。“
“但这个时候还没有丧心病狂。对吧。“
“对。这个术很恶心人的地方，是你作恶的时候，他能让你感到快乐。他会在你欲念萌生的时候借给你力量，让你脱离疲惫的状态。他甚至会让你变得非常强大。当你被自己庞大的愤怒、嫉妒、欲望支配放弃了反抗，他会让你登峰，让你在放纵中获得无法复刻的极乐。成瘾性极强，有了第一次就会想要第二次。阀值一次比一次大，快乐也一次比一次大。所作所为也会一次比一次丧心病狂。从这个角度来讲，这个案子叫佛粥案不能再恰当了。“
有很长很长的时间，王陵珊没有讲话。
半年了。她能感觉得到，那个生魂跟着她起码有半年了。一个牵挂着自己的人中了邪术，成了怪物，他一直努力抗争着，他拼了命坚持了半年。而她，跟一只妖做了一笔交易，让那妖把牵挂着自己，苦苦挣扎了半年的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。
“如果你们找不到他，那他为什么离开我？”
“因为您在郁杭的院子里。”
“他害怕杭老板？”
“郁杭是大妖怪。”
“我知道的大妖怪。只有犬夜叉……他爸。“
“我刚刚说他最早的记录出现在东晋。但我并不认为他出生在东晋。个人判断，他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超出我们想象的生命。千年以来，他之所以没有出现在人间的记载里，是因为他社恐。他非常固执的想要跟所有生命都撇清关系。糟糕的事情是最近十年，他发生了一些危险的变化。变得不再那么抗拒了。“
“这不是好的变化吗？“
“他爱笑，对吧。“
“对。“
“笑在他身上是一种息事宁人的姿态。决心息事宁人跟决定宽容大度有本质区别。如果说他息事宁人的动机是不愿意跟对方扯上关系。那么，当他开始不抗拒的时候，就会变的很危险了。这几年，不要说人间的妖怪都对他敬而远之，就连三十三天和地府也都买他的面子。三界当中，但凡能看得清情况的，轻易不会有谁想硬闯郁杭的院子。“
“这样。我，我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想，列个清单。然后我拍照给你。”王陵珊一刻都待不下去了。她迫不及待想快点结束，她要给郁杭打个电话，不，她要当面问问他。那个生魂是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。
“你今晚要回郁杭那里去？”
“郁杭是我客户，我今天找他签合同去了。我得回去拿。呵，人只要活着生活就得继续不是。”
非常糟糕的解释。
汪王没有拆穿她的说辞。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非常小的金饰递过来：“我没有办法限制您的人身自由，但我非常建议您留在保安大队直到结案。我知道您有一间公司，有很多事物需要处理。如果您实在不愿意留下来，请把这个带走。”
王陵珊把金饰接过来。那是一个实心的耳钉，如果做成复古银应该很朋克，可惜是黄金的。仔细看不难发现，这东西像是个分开两段的金刚杵。
“随身携带，保持联系。”
王陵珊最后的意识就是汪王的这句话。